艾青：北方那个珂尔沁草原上的诗人

　　“北方是悲哀的。”

　　北方是悲哀的。

　　从塞外吹来的

　　北方的生命的绿色

　　与时日的光辉，

　　蒙上一层揭不开的沙雾；

　　那天边疾奔而至的呼啸，

　　带来了恐怖，

　　冻结在十月的寒风里；

　　颓垣与荒冢呀，

　　孤单的行人，

　　用手遮住了脸颊，

　　困苦了呼吸，

　　和疲乏的耳朵的畜生，

　　载负了土地的

　　痛苦的重压，

　　它们厌倦的脚步，

　　那些小河早巳枯干了

　　河底已画满了车撤，

　　北方的土地和人民

　　那滋润生命的流泉啊！

　　与低矮的住房，

　　灰暗的天幕下；

　　看不见太阳，

　　只有那结成大队的雁群

　　惶乱的雁群，

　　击着黑色的翅膀，

　　叫出它们的不安与悲苦，

　　从这荒凉的地域逃亡，

　　北方是悲哀的；

　　而万里的黄河

　　汹涌着浑浊的波涛，

　　给广大的北方

　　倾泻着灾难与不幸；

　　而年代的风霜，

　　广大的北方的

　　贫穷与饥饿啊。

　　却爱这悲哀的北国啊。

　　与入骨的冷气，

　　决不曾使我咒诅；

　　我爱这悲哀的国土，

　　一片无垠的荒漠，

　　也引起了我的崇敬：

　　带领了羊群，

　　松软的黄土层里，

　　埋有我们祖先的骸骨啊，

　　他们曾在这里

　　和带给他们以打击的自然相搏斗，

　　他们为保卫土地

　　从不曾屈辱过一次，·

　　我爱这悲哀的国土，

　　它的广大而瘦瘠的土地，

　　带给我们以淳朴的言语

　　与宽阔的姿态，

　　我相信：这言语与姿态

　　坚强地生活在大地上，

　　永远不会灭亡；

　　我爱这悲哀的国土

　　古老的国土呀，

　　这国土养(育了

　　那为我所爱的

　　世界上最艰苦

　　与最古老的种族。